短小却有力量——读《琼美卡随想录》
木心式的短文
木心在整本《琼美卡随想录》里的散文都有一个很大的特点,那就是短小而精湛,每一篇文章不过短短几百字,非常符合现代人的阅读习惯。和如今很多人写一篇小散文动辄就数千字相比,这样的短文其实更受到大家青睐,也更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传下去。
开头的第一篇《如意》,不过二百五十个字,便已经把目的、变化和如意写地十分透彻了。其他文章也几乎如出一辙,大都几百字,短小精湛,却有力量。哲学的力量、宗教的力量、文化的力量、艺术的力量、人性的力量,在不同的文章中一一留下有血有肉的痕迹。
在我看来,身为文学家和画家的木心同时也是一个哲学家,因为在他的文章里,经常可以看到哲学的思考,令人觉得自我的渺小。《败笔》中这样描述,“新鲜的怀疑主义者把宿旧的怀疑主义者都怀疑进去了”。《问谁》中这样阐述,“谁不是凭借甘美的绝望,而过尽其自鉴自适的一生”。《圆满》中这样引人深思,“以死去解答生——那是什么?是文不对题,是题不对文”…….这样的例子还很多,几乎所到这处便会令人对人生的哲学充满了无限的疑问。
其他的力量也令人不可小觑。《心脏》,从十字军、宗教裁判、斗兽场到西班牙惨烈的斗牛,引发出对玛雅文化血淋淋祭奉的诘问。这是一种宗教批判的力量。《不绝》从法国智者的一句话“人格即风格”开始引申,从前的艺术家都是徐徐徐徐形成的,近代的风格是艺术的牌子,现代的风格是快速强化,苦乐参半忧喜难言。这是一种艺术思考的力量。《后记》里木心这样写道,“借别人之身,经历了一场残疾,他带着病回去,我痊愈了,而额外得到了这份康复的欢忻”,一次善意的搀扶,一次深刻的思考。这是一种人性的力量。
短小精湛,富含力量,这是木心的散文。
木心式的短句
木心在《琼美卡随想录》里专门有三章用于写短句,没有题目,只有一些句子组成,有的句子甚至没有标点符号,我姑且把他们称之为木心式的短句,其中包括俳句、风言、嗻语三部分。
俳,古代指杂戏、滑稽戏或者演杂戏、滑稽戏的艺人。又有诙谐,玩笑,滑稽,幽默的意思。俳句是中国古代汉诗的绝句这种诗歌形式经过日本化发展而来。之所以称之为是木心式的俳句,是因为文中的俳句并没有严格按照日本俳句的十七个音节格式,而是一种随心所欲的诙谐、哲理短句而成。木心的俳句
木心的风言和嗻语,或许只是某个思考后的断章,“后来常常会对自己说 这样就是幸福了”;或许是对所见的一种描述,“一个小孩走在大路上 还这么小 谁家的啊”;或许是文化的一种理解,“人类文化史,二言以蔽之——自作多情,自作无情”;或许是哲理式的点题,“上了一些当。以后还会上当的,不过那些当不上了”;或许是深奥的隐喻,“比喻到了尽头,很糟糕——一只跳蚤拥有百件华袍,一件华袍爬着百只跳蚤”;或许是深刻的思考,“自身的毒素,毒不死自身,此种绝妙的机窍,植物动物从不失灵,人物则有时会失灵,会的,会失灵的。”
句子虽短,内容却深刻,这就是木心式的短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