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电话,我沉思片刻,立即给单位的领导打电话,我想询问张立勤的葬礼安排和悼念仪式,单位的领导告诉我,张立勤有遗嘱,不搞悼念仪式,不宣读生平,不惊动更多的亲属和朋友,不留骨灰。
我陷入沉思,对于张立勤的这个遗嘱,我没有感到意外,这就是张立勤的性格。她的短暂的一生,用心灵书写文字,用键盘舞蹈,她的文字深沉而纯净,就像秋天的湖水一样清澈透明,不染尘埃!她是灵魂的歌者,她是坚守在纯文学土地上的默默耕耘者!她爱文学,文学也滋养了她的品格,她就是这样在文学里一路前行,她变成一个纯粹的女人,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,一个既然自己无法帮助更多的人,也不愿意过多麻烦别人的人。
2012年文联出版“燕野文丛”廊坊作家精品集时,我负责编辑散文卷,那段时间,我和张立勤是电子邮件往来。当我把精选后的散文篇目发送给她,我让她提出意见时,她回复我说:很好,对于我所选的散文篇目,她很满意,并说很感谢。其实那时,她已经身体虚弱,健康情况不是很乐观,但是她还在电子邮件中告诉我,等她的健康恢复后,她会邀请我到她的家里玩儿。可见,她当时很有信心战胜疾病。
我记忆中张立勤最豪爽的一次,是在五年前,也因为一次在廊坊的文学会议。夜晚,当会议结束后,几个朋友陪同省作协的王力平副主席去了KTV歌厅。张立勤没有唱歌,但是她喝酒,她拿了整瓶的啤酒和大家干杯。整个夜晚,张立勤总是微笑地看着大家唱歌,她手里拿着一瓶啤酒,她喝得豪气冲天,干杯时把瓶子撞击的很响。那个夜晚的张立勤像个美丽的女侠!秀气的脸颊因为高兴而红润起来,棕红色的头发很时尚地随意搭在耳边,她美丽在那个夜晚,她风情无限,但是她表现得恰到好处,伸张自如!
有人说,一个女人的美有两种,一种是生来就带来的天然之美,来自遗传,来自基因。但是天然之美很容易衰老,人老珠黄就是大多数女人的命运;另一种女人的美来自后天,来自内心的修炼,来自岁月的积淀,这种女人不会向岁月低头,她们追求精神上的完美,她们读书,她们思考,她们对时尚的美丽服饰有自己的审美追求,她们有自己的衣着品位,事实证明,只有适合自己的服饰才是最好的!
张立勤无疑属于后者,她的美丽随着岁月凸显和成熟。她的服饰永远是时尚的,又略带一股阳刚的侠气:短夹克到腰部,忽隐忽现的皮腰带,黑色皮靴子,沉稳的脚步和美丽的小蛮腰是她最吸引眼球的看点。这样的服饰和她的微笑的面颊,这应该使她看起来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,我一直认为,她是一个最会掩盖实际年龄的女人!
当一个女人的生命跨过55岁以后,很多女人的容颜都像花一样的凋零了,年轻时再漂亮的女人也无法抵挡岁月的摧残,她们无奈的悲伤容颜的易老。但是有一种女人,尽管她们也在衰老,可是她们的优雅气质,她们的品德随着岁月的积淀逐渐丰厚起来,你会被她们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优雅气质所敬佩,你会感叹,岁月没有让她们衰老,而是把她们造就得更优雅,那种内在的美丽气质会随着岁月的痕迹慢慢散发出来,张立勤就属于这样的女人!
记得我多年前读过一本书,是上海女作家陈丹燕写的,书名叫《上海的金枝玉叶》,里面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叫郭婉莹(戴西),是老上海著名的永安
我喜欢阅读张立勤的文字,当我阅读时,我经常会选择在深夜,打开橘黄的床头灯,慢慢展开,仔细的阅读,我甚至不会放过一个标点符号,因为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隐藏着她写作时的情绪变化,我沿着她思维的轨迹慢慢进入,慢慢沉浸其中。我捕捉着她文字的细微跳动的旋律,因为我知道,她的文字都是在深夜写就的,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:我的白天,从夜晚10时开始!所以我阅读她的文字也在安静的夜晚,那样的文字安静而厚实,是心灵的对话,是排除一切杂念的虔诚,是一个写作者选择的时间和方式。阅读这样的文字是我的幸运,也有我的尊敬。
我听到张立勤的遗嘱,我想,这最后的告别,我该如何表达我对她的敬意呢?星期天的下午,我去了花卉市场,我购买了一束鲜花,白色的百合花和白色黄色的秋菊,我知道她喜欢鲜花。
直到最后一刻,她仍旧很优雅和美丽,这是她真正至死都不肯丢弃的。